《红楼梦》第九回,秦钟进了贾家学堂。
一日,秦钟与香怜挤眉弄眼,递暗号儿,二人假装出小恭,走至后院说体已话。秦钟问香怜:“你们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?”一语未了,只听背后咳嗽了一声。
原来是金荣跟了进来,金荣责问:“你们这样鬼鬼崇崇的,干什么故事?”
秦、香二人急得飞红了脸,便问道:“你拿住了什么?”
金荣拍着手笑嚷道:“贴得好烧饼,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?”
二人去找贾瑞告状,贾瑞反倒把香怜抢白了几句。
金荣得势,大声嚷道:“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们两个在后院子亲嘴,摸屁股,两人商定了一对一肏……”
这时,贾蔷看不愤了,暗助秦钟,挑唆茗烟出头闹事。茗烟冲进来,对着金荣吼道:“姓金的,你是什么东西?”
接着,金荣的朋友帮着金荣飞砚来打茗烟,将贾菌的磁砚水壶打了个粉碎,贾菌不让,抓起砚砖就要打过去。
不料却将宝玉的一碗茶打碎了,宝玉的三个小厮锄药、扫红、墨雨见状一齐乱嚷:“小妇养的,动了兵器了!”几个人蜂拥而上。
学堂里乱成一锅粥。
李贵得知情况才进来弹压住,经调停,金荣给秦钟磕头才算了结。
一场小儿大闹学堂,有没有其它涵义呢?
若以“俗眼”看,以上内容不过是同性恋之间争风吃醋而已,此回中畸笏叟一再提醒要用“巨眼”来看。
“巨眼”看,能看到什么呢?
《王府本》有两条批语予以提示:
小人图谋以霸,何可逃推頺之辱,幻境幻情又造成出一番曉粧新样。
“小人图谋以霸”,小人者,哪一位?金荣吗?文中他不过是想占香怜一点便宜,怎么是“图谋以霸”者?
金荣,立松轩有一条提示说:
妙名,盖云有金自荣,廉耻何益哉?
“金”,努尔哈赤称汗,国号最初就是“金”,“有金自荣”,不言而喻,“金荣”暗隐努尔哈赤,一个“图谋以霸”者。
作者借茗烟之口大骂:“姓金的,你是什么东西?”真骂的痛快淋漓。
曹对努尔哈赤评价:一是“孽”,一是“小人”。曹真是胆大包天,倘若有人看出玄机,曹必死,必至灭族。
但曹,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了。
大闹学堂,是努尔哈赤与“大明”为敌,大乱中华的缩影。
该回中,作者运用“并驾齐驱”法,由秦钟,金荣两个人分别隐寓努尔哈赤,秦钟隐寓为情(清)闹事者,金荣隐寓“图谋以霸”者,合起来看,就是为清图谋以霸。
“小妇养的,动了兵器了!”指年,努尔哈赤决心与“大明”王朝决裂,二月二十一日,是努尔哈赤六十大寿。酒过三巡,努尔哈赤郑重宣布:“我已下了决心,今年内一定要征讨大明。”
四月十三日,努乐哈赤在兴京以“七大恨”告天誓师,公开反明。
第二天,努尔哈赤披甲上马,率兵两万进攻抚顺,东北地区从此进入战火纷飞的岁月。
“小人图谋以霸”,高度概括了这一时期的政治形势。曹既有胆略,又用笔隐晦巧妙,真是一位文坛高手、圣手。
《王府本》第九回回末还有一条总评,写道:
首先悖乱以至于此极,其贾家之气数即此可知。挟用袭人之风流,群小之恶逆,一扬一抑,作者自必有所取。
从这条批语看,什么“悖乱”,“气数”根本不是指小儿打闹,而是另有所指。
解读《红楼梦》的秘诀之一就是回到原点,也就是回到曹著书时的背景和他的创作意图上。
背景:
年,努尔哈赤统一了“女真”各部落后,在赫图阿拉城称“覆育列国英明汗”,建元天命。
年4月13日,以“七大恨”告天誓师,正式向明王朝宣战,大小战役无数:
年(天命四年),萨尔浒战役,六月夺取开原,七月拿下铁岭;
年(天命五年),夺取沈阳,接着又轻取辽阳;
年(天命七年),又取辽东重镇广宁,锦州等40余城;
年(天命十年),努尔哈赤率部攻打宁远,宁远守将袁崇焕誓死守城,应用新式武器红夷大炮将努尔哈赤部打得落花流水,努尔哈赤遭到致命打击,从此一蹶不振。传说此战中努尔哈赤受了炮伤,而且伤势不轻。
金荣失利,就是隐射努尔哈赤之败。
作者以金荣“大闹学堂”形象地再现了努尔哈赤大乱天下的史实。